記得在兩年多前沙士爆發之初,公眾將焦點一般放在醫護人員防疫設備是否足夠。但其後的經驗證明,即使防疫設備充足,但防疫指引沒有徹底落實,醫護人員還是難逃集體感染。各間醫院感染情況落差極大,顯示各醫院的管理質素及作風迥異,沒有受到嚴格監督,這顯然和醫管局下放權力至各醫院的管理架構,卻沒有相應的問責有關。除了個別醫院的問題,地區醫院聯網之間的關係,亦一度成為公眾關注焦點。醫管局在疫症爆發之初,一度將病人集中在瑪嘉烈醫院處理,但很快便不勝負荷,改由各聯網醫院共同分擔。來自醫管局的說法是,繼續集中處理病人,「可能引起被派醫院醫護人員的強烈抗議」,加上病人人數急增,集中處理根本無法負荷。醫管局的解釋,已間接承認最終選擇「非集中處理」,與其說是一個專業決定,倒不如說是一個政治決定。
及後在個別聯網之內,扮演龍頭角色的急症醫院如威爾斯和瑪麗,並沒有大量接收疫症病人,反而讓裝備不足的二線醫院,如大埔那打素赤膊上陣,結果不幸造成醫護人員集體感染。來自龍頭醫院的說法是,它們屬於多功能的全科醫院,假如不幸出事,牽連會更廣泛,而且他們亦已派遣專家教授到二線醫院幫忙,並沒有置身視外、助視不理。龍頭醫院的解釋有一定的道理,但客觀效果顯然卻是強差人意。
權力下放不等於欠缺統籌醫管局將權力下放,增加醫院和聯網的自主性,明顯是九十年代以來公營部門改革的結果,目的是增加管理的彈性及靈活性,改善資源運用的效益。但在沙士疫潮之中,「權力下放」彷彿已等同「各自為政」,無法有效和一致地回應危機局面,成為疫情失控的罪魁禍首。但事實上,權力下放絕不應等於欠缺統籌協調;同樣地,即使回復至中央集權的管理模式,亦不等於就有較佳的統籌協調,兩組概念其實南轅北轍,絕不應該有所混淆。香港醫療體系能否克服禽流感的挑戰,這很可能是箇中成敗的關鍵所在。
跨國企業如何管理?試設想,同樣是自九十年代以來,以美國為首的跨國大企業,同樣進行了大規模的「企業再造」(corporate reengineering),以提升在全球化和急劇轉變環境下的競爭力,減少層級、打破組織疆界、鼓勵創意彈性、強調成效成為主要潮流述語。大企業不但沒有因此土崩瓦解,反而在資訊科技的幫助下,透過知識和資訊管理,讓管理層能密切掌握企業的發展方向,並對企業危機作及時回應,企業組織規模得以進一步擴大。在資訊科技和管理模式的改進下,組織規模擴大、制度彈性增加,已不應對中央管理層的統籌協調構成障礙。公營部門雖不能全等同於私人企業,但私人企業面對的複雜外部環境,卻一點不比公營部門來得簡單。私人企業再造的經驗,應為公營部門帶來不少啟示。